老蔫的日子一直过得不温不火。

原因很简单，一家人怕吃苦。儿子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，在外打工，有一天没一天的混着。女儿还小，上着小学，住在学校。家里平常就老蔫和妻子两个人，种种地、挖挖药、卖粮食换些钱过日子。家里经常是缺油少盐、缺米缺面。三间瓦房还是父母盖起来时的样子，墙没有上泥，场没有硬化，路没有拓宽，一看就是农村的懒人家。

2017年精准扶贫时，老蔫被识别为贫困户。成了贫困户的老蔫，有了许多优惠政策：合疗不缴钱、养老保险缴一半、住院报销比例高、国家分房、孩子上学有各种资助。除过这些，还可以一次性贴息贷款五万元创业。

老蔫是一个懒散惯了的人，平时过日子全靠妻子督促，自己一点儿也不上心。再多再好的政策，对他来说都是对牛弹琴。

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，包扶干部又一次来到他家，让他承包房后的荒地务果园，他和以前一样，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了。

包扶干部说：经勘察，他家房后的荒地土质不错，适合栽苹果，两年就可以挂果，以后年年有收入，吃喝不愁。

老蔫说，没技术。

包扶干部说，他联系专家。

老蔫说，没资金。

包扶干部说，他去信用社帮忙办理贷款。

老蔫说，赔了没钱还。

包扶干部说，他还。说着掏出一张五万元的存折递给老蔫，如果赔了，就用这上面的钱还。

老蔫说，老了，干不动了。

包扶干部说，你才四十出头，把啥老了。

老蔫眼皮一翻，啥都老了。

包扶干部说，骗谁哩，我每次来你的邻居都给我说，你家的床板一响就是半晚上。

老蔫的脸红了。怔了一会儿说，贷款手续太麻烦。

包扶干部说，我马上和你们一块去办。说完，就用自己的车载了老蔫两口去信用社。很快，五万块钱就转到了老蔫的信合卡上。很快，包扶干部就在网上定了一千棵苹果树苗。很快，信合卡的余额就只有一万多了。

看着余额，老蔫彻底蔫了。树苗都定了，不干都不行。老蔫和妻子把租来的荒地重整了一番，买了三百米水管子，购置了一些栽树工具。这一切刚刚准备好，包扶干部就和树苗一起到了。一同来的，还有几位县里的林果专家。

老蔫请了村里的壮年男劳力，帮忙栽树。在专家的指导下，三天就全部栽完了。在栽树的过程中，大伙学会了如何选土质，怎样栽，行距多少，株距多少。大家纷纷表示，如果老蔫成功了，他们都跟着栽。

过了一段时间，苹果树发芽了，开花了。专家来查看了长势，指导老蔫如何施肥，如何疏花，如何防止病虫害。手把手地教，直到老蔫两口和许多村民都学会了才离开。

第二年苹果树挂果了，专家来指导老蔫如何蔬果、如何管理、如何催肥。又过了几个月，果子快成熟了，专家再一次来指导老蔫如何区分一等果、二等果，如何采摘、装箱、储藏等。

很快果子成熟了，老蔫请人摘了苹果，分类装好。刚忙完，包扶干部联系的车就来了。因为是第一次挂果，果子不多，也不大。留下一部分吃的，只出售了一万多斤，收入了四五万元。抱着一沓沓红赞赞的票子，老蔫乐得咧开了嘴。

老蔫按照专家的指导，摘完苹果后接着给果树剪枝、扩盘、施肥、给树干涂刷石灰水，还在果园旁修了几间彩钢房，用来储藏各类物资和用品。做完这一切，四五万还余下一两万，正好用于明年春季的各项开支。

下一年的四月，老蔫的果园里香气四溢、蜂飞蝶舞；苹果树上花团锦簇、层层叠叠。看着满树的苹果花，老蔫说：多亏了包扶干部和专家，我的好日子来了。今年果子下树的时候，一定要给他们装几箱最大、最红、最甜的苹果。

一旁帮忙和赏花的村民听了，大声说：我们也要。我们也要栽果树、务果园，吃上又大、又红、又甜的苹果。我们也要收入红赞赞的票子。

老蔫听了，哈哈大笑，大伙也笑了。他们爽朗的笑声在初春的早晨，在老蔫的果园上空回荡，久久不散。

作者简介：

杨文斌，陕西山阳人，作家，供职于山阳县十里铺街道王庄小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