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长假，今年却失约了，没能如八年前之诺带妻儿回老家陪年迈的父母。儿子步入高三，无论成绩如何，自是比往年紧张了许多，没放假，便没时间回老家；自己也因职责所系，有一项紧迫的工作在手，得陪着同事们一起努力。

今秋的雨特别多，没多少晴日，也正是这连绵的雨，多了与家里的联系。每当老家雨大，总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，问我这儿的雨大雨小，其实几十年来她们一直这样放心不下，虽然我也年近半百，每每此时更能真切体会到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的深意，在他们心中我们永远都是个孩子；每当州城下大雨时，我也会给母亲打个电话，问问家里的情况，怕她们年龄大了会有不小心。

近日天空放晴，但云雾很重，在远山上缭绕，不曾散去，模糊着家的方向，想必父母又常常站在老家道场前的小路上，望着那条我们归去的路。

今天在县城工作的三姐和三姐夫回了老家，临近冬天，给父母送回了常用的药，父亲年过九十，母亲也八十多了，三姐或三姐夫每回都得一次一次叮嘱他们每样药的吃法，虽然药基本一样，但老年人常常忘了应吃下几颗几次，反不像父母心中掂记的我们，永远不会落下一个，记得清楚。其实三姐和三姐夫做的远不只这些，他俩总是替我们这些远在异乡的兄弟姐妹在父母面前尽了所有。

为解我们的牵挂，三姐发了好多照片，仿佛也把我带回到了老家，在老屋前后转悠。

家乡的山，蜿蜒起伏，轮廓依旧，历经风雨也没能如城市周边的山那般圆滑。长期的阴雨，原本满山挂彩的树叶，至今少有几片羞红，仿佛今年山里的秋较往年晚了一点，也许是在等我们回去，在那个团聚的氛围中才泛出那抹红韵。老屋后的松林依然是深深的绿色，从儿时到现在，守护着一处四季长青的念。

山上的野果大多已成熟，空气中飘着阵阵纯真的原生态的水果清香，由于村里年轻人基本都远离故土谋生，如今那些野果已基本没人采摘，特别是枝桠高处的，更是无人问津，而这些可是儿时天赐给我们的意外礼物，那香那甜那记忆。林间依然有小鸟在嬉戏，叽叽喳喳的，时而飞上枝头，啄几嘴野果，甜甜的，似是替我们品尝着家乡的原味。

山村的深秋，天气凉的快，炉火在傍晚时分已生起，每每回家，我们都会围坐在炉傍，父亲烤包谷和烧洋芋的技艺在此刻终会再次大显身手，而且父亲深懂我们每个子女的喜好，如三姐喜欢烧得刚刚热过心的洋芋，而我却喜欢烧得起一层壳的洋芋，别样的手法，别样的味道，那是我们一生的记忆，从儿时至今，香而久远，在心头。

天色渐晚，厨房里的铁锅声响起，王姐（请来照顾父母饮食起居的）开始炒着老家的土菜，菜基本都是母亲种的，母亲说自己种的吃起来香，其实是传统是怀念。王姐的手艺也极地道，纯正的月河味，不带一点城市风，而且速度也很快，不一会儿就是八九上十个上了桌，一阵风吹过，香气直飞异乡的我们，谁都明白胃是最牵故乡的。

传来照片中坐在桌前父母的精气神看似比往年差了一点，也许是时光又去了一年，也许是因为大多儿孙们没能归去，好在有三姐的细心照顾，老人身体没什么大碍，也让我们放心了不少。细细思量，我们这些远离的，多是空有牵挂。

老家新修抽水储能电站，以前原始的风景被改变了太多，那山那水那竹林，还有曾经嬉戏的蜿蜒小路，已是物是人非，记忆中太多的曾经都被工程的渣土掩盖，甚至被水泥封存，再也翻不动、打不开。

独坐异乡案边，静静看着照片，我在外头，故乡依然在那头，咫尺遥远。回首窗外，州城的暮色已起，思绪被染浓。